魔界的邊境處，一空剛剛收拾了幾只魔打算逃走，轉身卻看到唐三擋在她身前，一襲白衣襯得他有幾分孤寂。眼中帶著些無奈和絕望，薄唇輕啟，聲音發顫。

“空空，你就這麽想離開我麽？”

一空只覺得此刻自己的身子被定住一般不能動彈，一句話也說不出口。她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讓他放自己離開，或者，讓他不難過。她似乎可以感受得到他的絕望，這一次他沒有動手，也沒有威脅。可是自己卻忽然邁不出那一步，明明只要一步，就可以離開的。

一空再次回到唐三為他準備的雅居，心中依舊是孟婆和阿善痛苦的模樣，她只覺得自己不該留下，但自己鬥不過他，根本逃不掉，既然逃不出魔界，那便逃開他吧。

一空趁著唐三不在偷偷溜出房間，漫無目的的在魔界裏亂轉，但魔界實在沒什麽可賞的景，也沒有可做的事。正氣惱著，忽然想到雅居外的那處山丘，樹木叢生又有鳥獸，尋些樂子總不是難事。

“小畜生休走！”

林間的地面上盡是鋪著一曾綠草如茵，一只才學會飛的小雛鳥正在地上蹦跶，雖然飛的不高速度卻是不慢，一空追在後面只當做玩耍也不是真的想捉，匍匐在草地上隨著雛鳥一竄一跳的就這麽折騰起來。折騰累了便坐在樹下休息，擡頭見發現樹上竟結了不少桃子。

“這桃兒長得討人喜歡，待我摘幾個來嘗嘗鮮。”

說罷擼了袖子便身手敏捷的爬上樹去，摘下幾個個大的揣進懷裏，躺在一處粗壯的樹枝上吃起來。總被些俗事纏身，偶爾無所事事倒也挺好的。一空看著眼前的碧綠的樹葉笑起來，覺得自己就像長在樹上的桃子，什麽也不用想，什麽也不用做。

唐三回到房間發現空無一人，便出來尋她，先是看到樹下吃了一半的桃子，而後擡頭才看到她，懷裏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著幾個桃子，無奈笑笑把人抱回了房間。

大概，有很久沒見過她這樣開心的笑了，也不知做著怎樣的美夢。

一空大概也是睡足了，動了動身子睜開眼發現自己不是在樹上，身邊還坐著那唐三。心下一驚之後，想明白了定是唐三將她抱了回來。

“禿驢，我在外面睡覺你為何把我……帶回來！”

“看你半截身子都懸空，怕你摔著。”

“一人多高的樹下面又是草地，也能摔著我？”

一空怎麽聽都覺得他是在搪塞，別過臉去把懷裏的桃子掏出來，卻覺得頸間胸前開始發癢。

癢總是比疼來的更急切，更讓人心煩氣躁，忍不住隔著衣物伸手去撓，沒有幾下便把原本白皙的皮肉撓的發紅。

“竟忘了桃毛這回事……”

唐三一臉笑意的看著眼前抓耳撓腮的一空，吩咐外面的魔去準備熱水給一空沐浴。

木質的浴桶被擡進裏間，盛著熱水氤氳出霧氣，一空癢得心煩便直接褪下外衣走向浴桶。

腳步停了須臾，回頭看了看唐三，重重的關了房門。

唐三隔著房門依稀看見一空的身形，和其他的人間少女別無二致，心裏也不知不覺生出癢意。

最終，他還是逃一般的離開了房間。

一空在浴桶內仔細的洗了個澡，到底如今是人身，比從前麻煩的多。

沐浴過後，一空才發現矮桌上唐三為她準備的衣物，也是素白的顏色，簡單別致。雖然有些抵觸，還是穿上了。

沒過多久，唐三便端著飯菜回到房間裏，輕輕扣了裏間的房門。

“出來吃點東西吧。”

溫和的音色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寵溺，聽的一空一怔。反正也換好了衣服，沒什麽理由不出去了，推開門坐到桌邊，坐在椅子上也是一副不羈的模樣，一條腿放在桌下，另一條腿屈起來架在椅子上。

唐三看著她穿上自己準備的衣袍不由笑起來，她終究不是石頭，只要一點一點的讓她慢慢適應，總會有他接受自己的那一天。

桌上擺著兩碗米飯，還有三道簡單的素菜，也算是色香味俱全，唐三夾了一塊豆腐放在一空碗裏，一空折騰大半日原本就餓了，夾起豆腐就吃進嘴裏，筷子和碗碰在一起劈裏啪啦的響著。

“慢些，不急。”

唐三看著一空吃的香，便把一空當做飯菜一直盯著看。

“你這禿驢……只看我便飽了？”

一空察覺不對放下筷子對上人目光。

“確實。”

“你這禿驢……”

唐三一臉笑意的點點頭。一空竟也無法反駁，只得收回目光低頭繼續吃著碗裏的飯。

“看你在林子裏自在的很，現下在房間裏卻不同。”唐三測測過頭看向窗外，似乎正看著一空在其中玩耍。

“自在與否與你何幹？”一空冷哼一聲毫不在意。

“你自在時，我便歡喜。”唐三收回目光，淺淺笑著。

“那就門口守著的魔有多遠滾多遠，免得哪日我一時手癢殺了他們。”一空最不願聽他說這樣的話，總是讓自己想起阿善。

“好，吃完飯便讓他們離開。”唐三聽一空說去要殺了他們都不曾皺皺眉，始終是一副笑臉。

一空放下筷子做到窗邊去看風景，唐三從不拒絕自己的要求，除了離開他身邊之外，幾乎是事事順應而百依百順的，好像為了討她開心，可以做進天下一切的事。

又想起了那日唐三笑吟吟地對自己說的：“只要你想要的，我定會為你取回來，哪怕逆天行道也在所不惜。”

他……為何會這樣對自己。

唐三看一空吃完便讓人收走了碗筷，並吩咐下次沒事不要到這裏來。

無意瞥見一旁矮桌上的畫卷，還是自己去尋她的時候畫的。如今看著她被對自己身著白衣倚在窗邊，忽然想把這一刻留住。在書桌上鋪了一張熟宣，墨條在硯臺上細細研磨，狼毫輕沾，筆觸在紙上勾勒出她的輪廓。明明只有黑白兩色，卻把她的模樣繪的動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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